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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的金融狂飙与金融灾难

可是我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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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冰岛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GDP)比率最高,而从2007年到2019年,冰岛债务率的降幅则超过了其他所有国家。
这一切都是怎样发生的?
2008年金融危机其间,冰岛经济饱受重创。这个国家不得不允许本国所有的系统性银行倒闭,因为没有获得外界的强有力支持从而无法做到“大而不倒”(大而不倒指的是挽救系统性银行),仅仅选择让汇率自由浮动,配合资本管制措施来限制资本流动,坚持让债权人承担损失。
2009年,在冰岛经济陷入最困难局面时,挪威经济学家斯凡·哈拉尔德·伊加德获邀出任冰岛央行署理行长,领导冰岛银行重组。
在当时,英国政府甚至将冰岛的金融机构列入官方认定的恐怖组织名单,而美国将冰岛等货币地区划到货币防御圈之外。拯救冰岛金融危局的国家则主要包括三个部分:第一,俄罗斯,第二,中国,第三,瑞典、丹麦、挪威、芬兰等北欧国家。
从金融狂飙到金融危机
冰岛从迎来金融狂飙到陷入危机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这个国家的金融起飞是在20世纪90年代。冰岛虽然是一个小国,但民众生活富庶,国家财政健康,21世纪初在国际评级机构中获得的评级堪称优秀,当地的银行习惯了在高利率环境下经营,而这被认为是资本的良好栖息地,就像是伊加德在其所著的《在风暴中心:冰岛的崩溃和惊人的复苏》一书中所谈到,“低风险和高利率吸引了资本,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冰岛克朗因为被大量购买,汇率被推高,就可以购买更多的外国货币。随着资本越来越多地流入,所以大量的资产都被升值。但这些对于银行家来说完全不构成障碍,充足的资金让借款以及收购变得十分容易。在21世纪初的几年里,冰岛银行的关键财务比率甚至要比美国华尔街的顶级银行更好,这使得当时投资冰岛,购买其债券变成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选择。
金融机构当然没有仅仅满足于运作债券,通过反复运作,资产包被一层层被包装为华丽的投资产品。最初,高风险的证券化产品当然会引起人们的警惕,但随着包装的复杂化和多变性,就导致人们的警戒心得以松弛。在冰岛风险很低的观念下,被层层打包的担保债券凭证(CDO)还是很受欢迎,2007年冰岛CDO市场甚至发展到了数千亿美元的量级。
不仅如此,因为获得资金容易,冰岛金融机构和投资者大量购买外币,还在国际市场上不断发起对银行的收购。冰岛银行业规模在当时达到了GDP的九倍。
正如《在风暴中心:冰岛的崩溃和惊人的复苏》这本书所提到的,并不是没有人在2008年发出过警示,但是冰岛政界和金融界人士对于外界警示可谓嗤之以鼻,反而急切地敦促持怀疑态度的人敞开胸怀,共襄盛举。就在当时(2005年),美国摩根大通就有银行家提到冰岛隔夜利率高达11.75%,已经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字。
美国的三大评级机构在临近2008年节点时,对于冰岛经济健康度给出的评级,已经出现了分歧。穆迪认为冰岛经济以及三大银行非常健康,并不存在系统风险;惠誉则表达了一定程度的担忧。冰岛央行人士当时确实已经感知到了平静底下的波澜,但并不愿意披露危机,因为明示风险被认为更可能引爆经济危机。
更加危险的操作出现在2005年,冰岛的银行机构在这一年开始推出CDS(信用违约互换)产品,这种被巴菲特称为金融业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当时也被受追捧。而且,美国华尔街投行倾向于夸赞这种(过度)金融化。
2007年9月,英国北岩银行倒闭,次年2月被国有化。金融风暴自此开始拉开,并迅速蔓延到美国,很快就轮到了贝尔斯登和雷曼兄弟。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从2007年年中道2008年年中,冰岛银行还加大了对外国实体的贷款。冰岛金融机构做好了对冲,旨在降低金融市场上的震荡对于国家风险的影响。
到2008年5月,冰岛克朗不断贬值,幅度达到了26%,冰岛央行当时已经将基准利率提升到了创纪录的15.5%,但冰岛克朗对于欧元的汇率还在继续下滑。
艰难的自救
美国将冰岛排除在货币防御圈之外,这并不令人惊讶。因为冰岛的银行购买美元资产并不算太多,其投资者中的美国人也不多,冰岛经济泡沫危险性确实惊人,但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并不担心其导致的传导效应影响美国。
欧洲国家尤其是北欧国家当然担心冰岛出现系统性崩溃带来的负面影响,但因为泡沫如此严重,救援冰岛尤其是独自救援冰岛不仅面临政治上的风险,而且还可能彻底拖垮这些国家。
冰岛政府当时采取了一种比较激进而独特的拯救方式,就是让深陷危机的冰岛银行机构都纳入冰岛金融监管局接管,然后一分为二,一部分成为新的国内银行,承接出乎存款,由冰岛政府对这些存款进行兜底;另外一部分则主要承揽贷款、证券化产品、借款——后一部分自然就违约了,走上了破产重组程序。
但此举也激怒了比如英国、荷兰等国。冰岛央行、冰岛金融监管局以及冰岛的银行机构都被划入英国拟定的恐怖组织名单。而此举也直接制约了北欧国家对于冰岛施加援手的行动主动性。
冰岛别无选择,只能接受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援助,采取相当程度上的资本管制。2008年年底,冰岛央行也破产了,由冰岛财政部予以接管。
出任破产重整的冰岛央行的署理行长,本就是巨大的挑战,更何况斯凡·哈拉尔德·伊加德是个挪威人。在好不容易熬过冰岛公众的猜疑和排斥以后,冰岛债券无法兑现尤其是境外投资者的利益无法实现,这在国际上引发了很大反响,但通常被视为资本自由流动支持者的IMF此时也支持冰岛官方挽救时局所采取的政策。接下来,就是重整利率,让冰岛被腰斩的汇率重新纳入市场体系。在斯凡·哈拉尔德·伊加德的领导下,冰岛央行在二级市场上回收政府债券,为深陷债务困境的冰岛购房家庭提供纾解支持。
书中也提及了俄罗斯和中国在冰岛重建金融体系、国际信任中所扮演的积极角色。中国央行当时与冰岛央行实现了货币互换,等于用人民币的信用帮助冰岛克朗走出泥淖。
斯凡·哈拉尔德·伊加德在书中深入梳理了冰岛陷入金融危机以及紧急状态下采取行动的深刻教训。首先,在促进金融创新发展中,确实有必要削除不必要的、过多的监管,但安全阈值以及警戒线仍然不可或缺。市场自我调整的能力的幅度被证明是很有限的,而且因为这种薄弱的自我监管和调整所导致的后果是市场自身无法自行消化的。其次,金融危机到来时,刚开始涌现的问题、冲击往往只是浅层次的,经济尤其是金融体系深层次结构的问题的释放需要一个过程。第三,银行等金融机构应该在资金、股权、风险等方面彼此独立,以避免交易风险和道德风险。第四,要重在保护存款人利益,然后是债权人、债券持有人的利益,最后才是投资者,这个序列之间要建立起保护壁垒。
所评图书:
书名:《在风暴中心:冰岛的崩溃和惊人的复苏》
作者:(挪)斯凡·哈拉尔德·伊加德
译者:郭茁芊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出版日期:2023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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