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潘小多 本报记者 丁雅栀 ●严 杨
“由于日本经济收缩超预期，且工资是否持续上涨存在不确定性，日本央行预计不会在2023年最后一次会议上改变利率。”英国《金融时报》17日报道称，投资者密切关注日本央行将于19日召开的货币政策新闻发布会。受能源价格大幅上涨影响，自去年4月以来，日本通胀率一直高于日本央行2%的目标。日本经济学家渡边哲也近日在接受该国《THE21》杂志采访时表示，高昂的能源价格，尤其是高电价，是日本“2024年最大的担忧”，将影响日本国际竞争力。他强调，日本的工业电价是中韩的两倍。
三大因素
2022年以来，日本物价全面上涨，其中，涨幅最明显、最让该国担忧的就是以电力为代表的能源价格。日本TBS电视台报道称，群马县的一个五口之家今年1月用电量与去年相比有所减少，但电费却比去年高了约1.3万日元（约合651.3元人民币），青森县的一个三口之家表示，他们今年1月用电量比较稳定，但电费总价上涨了约6.3万日元。
日本政府允许7家主要电力公司自今年6月起提高家庭电价，涨幅在14%至42%之间。《日本时报》分析称，电费上涨可能会加剧通胀。日本《每日新闻》对500名居民进行的一项民调显示，23%的人表示电价上涨最让他们困扰。
《环球时报》驻日本特约记者发现，在能源紧张时期，日本地铁和电车的照明设备仅有一半亮着，商场等公共场所里的空调强度也明显减弱，不少公司都采取了节电措施，缓解电价上涨带来的经营压力。
佳能全球战略研究所主任研究员杉山大志认为，三大原因造成了日本电费上涨：第一，核能发电可以降低电力成本，然而，自福岛核电站泄漏后，其他能正常运作的核电站大多停止运行，推高了电价；第二，日本大量引进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发电导致电费上涨；第三，受俄乌冲突影响，天然气、石油、煤炭等价格暴涨，而日本的主要发电燃料是液化天然气和煤炭，这也导致电价居高不下。
是美国的3倍，中韩的2倍
“这对经济是不利的。”渡边哲也表示，随着核电站关停，日本工业电价是美国的3倍，是中国或者韩国的2倍，这将给制造业“回流日本”计划带来阻碍。
通信行业网站“轻读”报道称，日本大型电信公司KDDI和软银的最新文件显示，通货膨胀和飙升的能源费用给他们带来了沉重压力，限制了其收益的增长。KDDI表示，2022年4月至12月底，能源价格上涨给公司造成了200亿日元的损失。软银表示，电力费用每千瓦时上涨1日元，公司的年度燃料费用就会增加21亿日元。去年，该公司运营成本上涨了6.7%，主要源于能源费用的上涨。
其他能源价格也处于高位。日本NHK电视台报道称，今年9月，汽油价格达每升186.5日元的历史新高。由于日本政府提供了补贴，汽油价格10月中旬降至174.7日元，但没有补贴的话，每升价格为209.3日元。数据显示，截至9月，因燃油价格等因素而破产的运输公司达82家，超过2022年全年的57家。一名货车司机表示，汽油价格持续飙升，但补贴金很难再增加，“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日本时报》分析称，由于进口化石燃料成本飙升，这个资源匮乏的国家正受到全球能源危机的打击。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综合战略室主任卢昊17日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日本现阶段的能源结构仍是化石等传统能源占主导，大约占总结构的超七成，很大程度上依靠进口来维持自身能源运转，导致其能源供应价格严重受制于国际能源市场的价格变化。而且，与其他发达国家类似，日本的物流、人力等生产成本一直相对偏高，明年能源价格能不能稳定下来，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日本经济的脆弱性
渡边哲也认为，重启核电站或能缓解日本的高电价危机。他表示，已经重启核电站的九州地区电力成本约为未重启核电站的北海道地区的一半，也正是这个原因，九州地区才吸引到了海外半导体企业来设厂。《日本经济新闻》援引业内人士的话称，台积电最终决定在九州地区的熊本县设厂的原因之一是该地区电费低廉，“我认为未来所有新建的工厂都会在九州”。报道称，为了支持制造业，日本将大公司工厂的电力成本保持在较低水平，这成为一项产业政策。一些地区政府也会要求当地主要电力公司以某种形式降低工厂的电价。
卢昊认为，日本未来有可能通过重启核电站来降低对外部能源的依赖度，把电价打下来。不过，自福岛核电站泄漏以来，核电站的安全是舆论特别关注的问题，重启核电站面临着较大的政治、民意阻力。
“日本经济当前面临的一大问题是能源价格上涨带来的通胀传导效应——产业链各个环节的价格都被抬高了，这反映出日本经济的脆弱性，是短期之内无法改变的。”卢昊告诉记者，这两年国际能源价格波动很大，加上日本外需的脆弱性难以改变，明年日本经济情况很难预测。
台湾《能力》杂志分析称，虽然日本积极推动可再生能源转型，但无论是风能还是太阳能发电都具有季节与时间变动性，还需要解决储能这一道“关卡”。此外，日本与周边国家均存在竞争关系，难以建立跨国电网。这些都意味着日本的电力问题属于结构性问题，即使未来能源价格、国际冲突等风险消除，日本电力困境仍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