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研究院研究员 吴斌
随着2023年进入尾声，主要发达国家央行结束加息周期逐渐从“猜测”变成“现实”。
在过去的一个月，美联储、英国央行、澳大利亚央行、加拿大央行等普遍按兵不动。近期的经济数据也暗示，暂停加息变成彻底停止加息已经是大概率事件。众多央行中也有一些特殊现象，仍在“赶作业”的土耳其央行超预期暴力加息500个基点，此前的加息“先行者”巴西央行如预期继续降息50个基点。
（数据来源：各央行官网、21世纪经济报道）
市场焦点转向何时降息
在一系列经济数据推动下，刚刚停下加息脚步不久的美欧央行的思考重点已转向何时降息。
11月1日，美联储公布利率决议，决策者一致同意维持利率目标区间在5.25%—5.50%不变，连续两次会议暂停加息。美联储在政策声明中仍为进一步加息留下空间，并未表明加息周期已经结束。
（数据来源：美联储、21世纪经济报道）
不过，近期抗通胀进展表明美联储不太可能再加息。美国商务部数据显示，由于能源价格下跌，美国10月PCE物价指数同比增长3%，为2021年3月以来的最小涨幅，环比持平。剔除食品和能源后，10月核心PCE物价指数同比增速从9月的3.7%回落至3.5%，环比增速从9月的0.3%放缓至0.2%。
鉴于美联储在抗通胀之战中取得显著进展，市场押注明年美联储或将累计降息125个基点，远多于美联储9月点阵图降息50个基点的预测，市场一度预计美联储最早明年3月就会进行首次降息。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大洋彼岸。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欧元区11月调和CPI初值同比增长2.4%，比10月低0.5个百分点，也低于预期的2.7%。环比则下降0.5%，创下2020年1月以来最大降幅，低于预期的下降0.2%，也低于10月的增长0.1%。此外，剔除食品和能源等因素的11月核心调和CPI同比增长3.6%，比10月下降0.6个百分点，也低于市场预期的3.9%。
在通胀整体呈降温趋势之际，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表示，欧洲央行现在可以暂停加息来评估紧缩货币政策的影响，暗示加息周期已经结束。“我们做了很多事情，考虑到我们已经使用了大量的弹药，我们现在可以细心地观察工资、利润、财政、地缘政治等领域的发展。”
货币市场也加大了对欧洲央行更快、更大幅度降息的押注，交易员预计2024年3月份前欧洲央行至少降息25个基点，并预计明年年底前至少降息150个基点。对比来看，三周前市场预计欧洲央行第一季度降息的概率几乎为零。
除了降息，进一步缩表可能也在计划中。拉加德表示，欧洲央行官员可能很快会重新评估其紧急抗疫购债计划（PEPP）。在当前的指引下，PEPP的再投资将持续到明年年底。“这个问题不久后将在管理委员会内进行讨论和考虑，我们可能会重新审查这项提议。”
但需要警惕的是，鉴于美联储和欧洲央行仍未松口，一切都只是市场的猜测，未来何时降息仍存在悬念，明年3月降息的激进押注仍存在一些风险，美联储可能不会这么早就降息，可能在更长时间内维持高利率。
例如，在高利率阴霾下，美国劳动力市场仍然强劲。美国劳工部12月8日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11月季调后非农就业人口增加19.9万人，强于市场预期的18万人。此外，美国11月失业率降至3.7%，为近四个月来的最低水平，较10月的3.9%下降了0.2个百分点，而市场先前预期会维持不变。在备受关注的薪资数据方面，11月平均时薪环比上涨0.4%，高于市场预期的0.3%和10月的0.2%，同比涨幅为4%，与预期一致，略低于10月的4.1%。
最后的“暴力加息”
当目光转向新兴市场，对于此前长时间践行另类货币政策的土耳其央行而言，通胀依然压力山大，
11月23日，土耳其央行宣布加息500个基点，将一周回购利率从35%上调至40%，远远高于市场原本预期的加息250个基点。自哈菲泽·盖伊·埃尔坎（Hafize Gaye Erkan）6月份担任央行行长一职以来，土耳其央行已经加息了3150个基点，扭转了多年来宽松的财政和货币政策。
（数据来源：土耳其央行、21世纪经济报道）
不过，接下来土耳其央行大概率将放缓加息步伐。土耳其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声明称，目前的货币紧缩水平已明显接近建立“去通胀”进程所需的水平。“货币紧缩的步伐将放缓，紧缩周期将在短时间内完成。不过，只要有必要，货币紧缩政策就会维持下去，以确保价格的持续稳定。”
一方面，由于外部融资条件改善、外汇储备持续增加、需求再平衡对经常账户余额的积极影响以及国内外对土耳其里拉计价资产需求的增加，土耳其汇率波动已经大幅下降。
但另一方面，尽管近半年暴力加息3150个基点，但土耳其至今仍未走出困境。今年9月，土耳其通胀率高达61.5%，到了10月份，通胀率仍高达61.36%，市场预期短期内价格水平不会明显放缓，距离5%的通胀目标仍有鸿沟。
未来的挑战依旧不小，鉴于土耳其通胀仍然很高，后续货币政策仍需发力。但由于地方选举定于明年3月举行，土耳其央行加息的步伐预计将放缓。埃尔多安渴望赢回伊斯坦布尔和安卡拉等主要城市的支持，并可能希望在投票期间降低土耳其民众的借贷成本。
整体而言，未来土耳其央行大概率仍将继续紧缩政策，但11月可能是最后的“暴力加息”。土耳其央行表示，货币紧缩步伐将放缓，紧缩周期将在短期内完成。对比来看，在10月的政策声明中，土耳其央行表示，准备在必要时进一步提高利率，直到通胀前景显著改善为止。
最后的“鸽王”或提前告别“负利率时代”
作为发达国家央行中最后的“鸽王”，“逆行者”日本央行加息已近在咫尺，即将告别“负利率时代”。
2016年，日本央行将基准利率从零下调至历史低位-0.1%，并延续至今。原本许多经济学家预计，日本央行大概率会在明年某个时候结束负利率政策，但如今看来历史性加息可能会更早。
12月7日，日本央行行长植田和男在国会发表半年度报告时释放了货币政策正常化的信号，从今年年底到明年，日本央行在货币政策处理问题上将变得“更具挑战性”。如果日本央行加息的话，将有“多种选择”可用于调整政策利率，包括维持适用于准备金的利率以及调整隔夜贷款利率。
无独有偶，日本央行副行长冰见野良三也暗示，日本央行可能很快就会结束负利率政策，退出负利率政策对日本经济的影响相对较小。如果处理得当，退出负利率将有足够的可能性获得积极的结果，广泛的家庭和企业将从工资和价格之间的良性循环中受益。不过，冰见野良三没有具体说明做出决定的时间，他表示日本央行将仔细评估形势，并考虑退出“负利率”的时机和路径。
日本央行有望提前加息的原因并不难理解。日本央行一直强调需要维持超低利率，直到能够持续、稳定地实现2%的通胀目标。而日本10月核心CPI同比上涨2.9%，已连续19个月超过日本央行的目标。
12月19日，日本央行将迎来年内最后一次货币政策决议。先前经济学家认为日本央行肯定不会在这场会议上采取行动，但植田和男和冰见野良三“让一切皆有可能”。12月7日，日本央行在12月会议上结束负利率政策的可能性已接近45%，而12月5日仅为3.5%。
虽然一些分析师表示，植田和男和冰见野良三的言论是为了让全球市场为明年日本央行货币政策正常化做好准备，现在判断12月和明年1月加息的预期为时过早。但可以确定的是，日本央行已经释放了提前告别“负利率时代”的信号，最早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投资者就会看到历史性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