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欧经济体正因疫情后的旅游业复苏重新获得活力。
近日，欧洲旅游委员会（ETC）对中国、美国、澳大利亚、巴西、加拿大、日本和韩国等七个主要市场的7000名游客在今年5-8月的旅游计划进行调查。调查结果显示，欧洲仍是海外出游的首选目的地，41%的受访者计划今年夏天前往欧洲。
受旅游业的刺激，曾在欧债危机中困难重重的希腊、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经济，正凭借强劲的增长一跃成为欧元区的“优等生”。根据欧盟委员会的预测，2024年，这四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率分别为2.2%、2.1%、1.7%和0.9%，均高于欧元区0.8%的增长幅度。相比之下，德国仅有0.1%。
这种势头又能保持多久？牛津经济研究院高级经济学家格里尼亚尼（Paolo Grignani）回复第一财经记者称，南欧国家的增长优势并不是最近才开始的，自2019年底以来，南欧国家的GDP增长率已超过欧元区其他国家约2个百分点。这一方面是由于南欧国家依靠制造业的程度较低，因此受能源危机的影响较小，通胀率相对较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投资增长强劲”。
“但长期来看，南欧的这种优越表现将在未来几年逐渐消失。”格里尼亚尼认为，南欧国家的劳动生产率和参与率等结构性指标并未超越欧元区其他国家，而欧盟财政规则的重新引入将意味着这些国家财政支出的减少。
旅游业刺激
欧盟统计局的数据显示，南欧（包括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法国和希腊）的旅游业在2023年完全回到了疫情前的水平。全年欧盟游客总入住夜晚数达到29亿，与2022年相比增长了6.1%，与2019年相比增长了1.4%。
牛津经济研究院统计称，欧洲去年接待的国际游客占到了全球游客的三分之一，收入超过5万亿美元。而美国的旅游收入约为1500亿美元。
葡萄牙国家统计局（INE）数据显示，2023年，葡萄牙接待了3000万游客，与2019年相比增长了10.7%，全年旅游业收入也创下了历史新高，达250亿欧元，比2019年增长了37%。同时，该机构预计2024年旅游业将进一步增长。
西班牙旅游协会（Exceltur）也称，继2023年出现“惊人增长”后，该国旅游业收入有望在2024年再次创历史新高，达2026.5亿欧元，比2023年增长8.6%。
希腊旅游联合会（SETE）数据显示，今年第一季度，希腊旅游收入增长了28.2%，达到9.42亿欧元，前四个月的国际游客数量也创下历史新高，与去年同期相比增加了42万人次。旅游集团途易（TUI）今年初预计，根据航空机票预订数字，希腊旅游业将在2024年再创新高，比2023年激增10%。
格里尼亚尼认为，纵观整个欧元区的表现，能源危机严重打击了能源和碳密集型行业，因此，以服务业为主的经济体普遍表现较好。“受益于较低的通胀，南欧国家通过更高的实际可支配收入推动了国内需求，并通过实际汇率的相对改善提升了外部竞争力。”格里尼亚尼称，南欧经济体受益于疫情后旅游业的快速复苏，比如旅游业的强劲表现支撑了葡萄牙2023年的服务出口相比疫情前增长了22%。
领先势头能持续多久
格里尼亚尼认为，过去几年南欧经济体的增长，也同样得益于欧元区财政规则的暂停以及“下一代欧洲计划”（NextGenEU）资金的部署，这让“南欧经济体在经历十年的停滞后能够重新开展公共投资”。
2020年7月，在NextGenEU的框架下，欧盟就7500亿欧元规模的“恢复与复原基金”达成一致，这笔资金分为3900亿欧元的赠款和3600亿欧元的贷款，前者将无偿提供给成员国，用于支持经济复苏和结构性改革。其中，意大利是最大的受益国之一，获得了近1920亿欧元的支持，包括682亿欧元的赠款和1278亿欧元的贷款。西班牙也获得了695亿欧元的资金支持，葡萄牙和希腊分别获得了166亿欧元和310亿欧元。
“在意大利，投资增加是增长的主要因素，尤其是住宅投资在税收激励下显著增加。较宽松的财政政策和下一代欧盟计划的启动意味着，与往年相反，政府消费和政府投资都支撑了意大利的增长。”格里尼亚尼表示。
格里尼亚尼分析，南欧经济增长率的领先势头可能会在未来几年逐渐消退。
一方面，南欧经济体的突出表现与此前的低基数有关，且该地区本身的经济结构并没有发生显著变化。“在2020年前，一些较大的南欧经济体经历了十年的低增长和相对紧缩的财政政策，处于特别弱的状态。最近的部分卓越表现可能与此前较低的基数有关，且仅仅是周期性的。”格里尼亚尼认为，虽然南欧经济体的劳动参与率有所上升，但整个欧元区都是如此，南欧的人均工作小时GDP仍是欧元区最低的。
另一方面，由于能源危机和全球贸易紧张局势加剧等因素，原本的欧元区“火车头”、出口导向型的德国经济受到较大打击。根据欧盟委员会的预测，今年德国、荷兰和奥地利的GDP增长率预计都将低于希腊、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这四个南欧经济体。但这种抑制欧元区“北方经济体”增长的环境可能会发生转变。
“能源危机对制造业的打击最为严重，这也是为什么同为南欧国家，但欧洲第二大工业经济体意大利的表现不如葡萄牙或希腊。”格里尼亚尼称，“我们不认为欧元区的工业注定走向失败。随着全球工业周期的转变，欧盟工业较强的经济体的增长将获得一些动力，抹去南欧经济体所取得的部分相对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