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路 虹
日本众院内阁委员会11月10日通过提高包括岸田文雄首相等在内的2023年度工资的《国家公务员特别职务工资法》修正案。修正案通过后，首相年薪将增至4061万日元（约合196万元人民币），阁僚增加32万日元至2961万日元。作为行政财政改革的一环，目前首相退还三成年薪，因此实际增加32万日元，退还两成的阁僚则增加26万日元。
上调公务员薪资只是今年日本普遍加薪的一个细节，统计数据显示，今年日本加薪幅度是30多年来最大的一次，日本最大联合工会（Rengo）年初即提出“加薪5%左右”的要求，各大公司的平均工资上涨了3.58%。Rengo相关负责人表示，其将在2024年之后继续寻求加薪。已有经济学家预计，2024年日本大企业的加薪幅度将超过今年。
日本今年大幅度普遍加薪，有这样几点促成因素。一是基于国际能源大幅涨价导致输入性通胀明显，企业职工和工会多次呼吁要求加薪。二是几十年来的低生育率和低结婚率使得日本人口一直处于下降通道，劳动力存量连年下滑，企业招聘人手紧张，市场供不应求的经济规律起到了根本性作用，如果企业招不到人，只有通过加薪来增加对劳动力的吸引力。例如，大型饮料制造商三得利控股有限公司计划在2024年连续第二次为员工平均每月加薪7%，以确保在紧张的劳动力市场上留住人才，并抵消不断上升的通货膨胀。同时，明治安田生命保险公司打算从明年4月起为约1万名员工平均提高7%的年薪，而电子产品零售商Bic Camera将为4600名全职员工提高16%的薪酬。三是政府推动工资增长。经合组织的数据显示，由于长期通缩和低增长前景阻碍企业提高工资，过去30年里，日本的平均工资几乎没有上涨。这让涨薪水有了正当理由，甚至于日本政府也呼吁企业要给员工加薪。由于担心通胀对家庭的持续打击，政府加大了推动工资增长的力度。就在11月初，岸田文雄首相公布了总额超过17万亿日元的一揽子经济提振计划，其中一部分将用于加强工资增长，尤其是小企业的工资增长。
但日企加薪并未给国内消费带来多大的提振作用。11月15日公布的数据显示，日本今年第三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速报值在剔除物价变动的影响、经季节性因素调整后实际环比下降0.5%，换算成年率为下降2.1%。这是3个季度以来日本GDP首次出现负增长。从国内需求来看，占GDP一半以上的个人消费环比下降0.04%，餐饮和移动电话设备的销售额有所增长，但汽车销售出现下降。进而，受全球经济低迷影响，访日外国游客在日消费环比下降5.0%，成为拉低数据的主要原因。这是自2022年4月至6月以及5个季度以来访日游客消费首次出现负增长。比如，统计发现，剔除出行费用，国庆期间中国人在日旅游消费下降了47%，基本上只买点吃的，化妆品等奢侈品消费几乎消失了。
日本内需依然不振的主因在于通胀率上升抵消了加薪的贡献。日本总务省11月7日公布的调查结果显示，由于通货膨胀持续，工薪家庭实际收入下降，扣除物价因素影响后日本9月份实际家庭消费同比实际减少2.8%，已连续7个月同比下滑。调查还显示，日本2人及以上家庭9月份平均消费支出约为28.3万日元，食品、家庭耐用品、教育、通信等支出均出现减少。目前，日本通胀水平已经高于央行目标水平一年多，价格上涨令生活成本上升，拖累消费增长，增加了日本经济面临的不确定性。截至今年9月，日本消费价格指数涨幅已连续18个月超过央行2%的调控目标。日本经济学家预测，10月份日本通胀率将同比增长3.0%，高于9月份2.8%的涨幅。
特别需要关注的是，当下日本新千年一代对物质几乎没追求，自然简便、宅居生活是大多数人的生存方式，这种生活方式对消费增长没有太多帮助，只会降低消费水平。自上世纪90年代初经济泡沫破灭后，日本社会就出现了一种消费低迷现象，到目前日本这种“低欲望社会”仍在演进中。“低欲望社会”突出表现为人口减少、超高龄化、失去上进心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国民持有大量金融资产却未能有效运用资金、无论是货币宽松政策或公共投资都难以提升消费信心、宏观政策效力减退甚至失灵。这30年来，日本经济增速持续低迷，跟“低欲望社会”的出现有着很大的关系。目前，日本在人口总量继续下滑、老龄化加速的背景下，还看不到“低欲望社会”消解的迹象。